傻大猫是猫猫帝国的王吗

沉默小姐与她的铅笔先生

三年前的脑洞,整理文档发现这篇。编不下去了,姑且稍作修改发上来。


1.


陈小莫今年9岁。陈小莫最喜欢的事是写作文。


理由?因为那位看上去有点凶的语文老师今天抱着孩子们的作文本走进了教室。她平时威风凛凛地站在讲台上领孩子们念书,声音亮堂堂的,陈小莫很喜欢她。但是当她拿着划了红叉的本子,皱起眉头走近来,或者课间时用那嗓音大声呵斥男孩们,陈小莫又很怕她。


“今天我们来讲这篇《我的朋友》。”

“有一位同学写得不错,大家可以听一下。”语文老师翻开作文本,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今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今天我的好朋友回来了。…」”


那是陈小莫的句子。


陈小莫吓了一大跳。慌乱、羞臊和喜悦在喉咙口打起架来,最后幸福感以压倒性优势占了上风,在裁判的哨声中以胜利者的姿态向陈小莫扬起拳头,又混合着其他感情达到了一种乱糟糟的,近乎爆炸的效果。她听着那些熟悉的字句被熟悉的嗓音朗读出来,好像变得不那么熟悉了。语文老师的声音变成实体的快乐,像一大块软乎乎的巨型果冻塞在教室里,压得陈小莫喘不过气来。


她非常认真地做出决定。虽然五分钟前陈小莫最喜欢的事还是喂那只叫做大黄的猫咪,但从现在开始,9岁的陈小莫决定,让写作文在她“最喜欢的事”里也占一个位置。



陈小莫不是语文课代表,也不是什么年级第一。不过事实上,陈小莫确实对写作文这项作业一直抱有特殊的好感。就像所有普通的三年级孩子一样,她脑袋里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幻想,幻想自己有会帮忙写作业的机器人,有会发出激光的帅气超级英雄,会有藏在小树林里,只在夜幕中出现的小精灵。


以及会有一支有着魔力的铅笔。


陈小莫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一人有这种感觉。每当她摊开印满小方格的作文纸,提笔,落笔,撇捺,一股难以名状的雀跃就从笔尖涌向自己,导致她不由自主笑起来,更快地写下这些文字和拼音。


她渴望表达自己,渴望把自己变成一个麻袋倒过来晃一晃抖一抖,好让脑子里所有五彩斑斓的幻想 全部掉出来堆在纸上变成一个个文字。然后陈小莫就看⻅这些灰色的笔画像猫咪幼崽一样蜷缩起 来,慢慢生出藤蔓与根茎,冒出的粉色花朵温柔地包裹住她——于是空空如也的陈小莫就又被五彩斑斓的幻想填满了。


不过陈小莫并不知道该用哪个四字成语来形容这种感觉。于是她只好把这一切归功于自己的铅笔,这一定是一支有魔力的铅笔,而自己则是被这支某天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铅笔选中的主角,说不定哪天就和这支HB木头铅一起去冒险,闯进另一个奇妙的世界,遇见一些奇妙的事情。



现在,陈小莫坐摊开的作业本前,和窗口的知了们一起发呆。


今天可发生了太多值得她好好思考一番的事哪!除了那篇作文,还有不小心又做错了的算术题——要怎样和爸爸交代呢——以及最近终于跑回来了的大黄猫之前究竟去哪里了,诸如此类。但是现在,她大可以暂且先一门心思对付碗里这块大冰砖,什么也不用去做,什么也不用去管。于是她很高兴地一边做着白日梦,一边用勺子在冰砖上挖出小小的沟壑。


咣当!


是大黄。它跳上陈小莫的书桌,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冷饮,翘起屁股扬长而去。


“大黄!你搞什么!”陈小莫恼火万分,想找猫咪理论,奈何一眨眼的功夫对方不见了踪影。她只得心疼地捡回冰砖,望着手里黏糊糊的奶油思考是否应该就当无事发生继续这份美味。


离奇的事情便从这里开始了。


先是剩下的半块冰砖在碗里抽动了一下。陈小莫认为自己大概是看花了眼,直到它安静却持续地在碗里跳动起来,一下一下,就像是生物的脉搏。随着跳动,它逐渐鼓胀起来,表面爬满鱼鳞般的细小龟裂。


震惊、警惕和好奇一同教唆陈小莫捡起地上的勺子,轻轻敲了敲碗沿。

冰砖顿时不动弹了。它维持着前一秒的样子安静地躺在碗里,又或许是蓄势待发。


陈小莫鼓起勇气。这次她用勺子戳了冰砖。


几乎在陈小莫碰到冰砖的一刹那,伴随着爆裂声,它如同丛林深处的捕食者一般暴起、胀大,打翻了白瓷碗,迅速填满整间屋子,在中心生出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空洞。


那空洞又黑又深,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把全世界的安宁存放在里头,再加上所有冬天被窝里温暖的黑夜都填不满它。陈小莫心里清楚,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也许会被困在什么地方再也回不来了。然而鬼使神差般,她似乎从那个空洞里听到不少熟悉但叫不上名字的声音。

那些细碎的声音没有呼唤陈小莫的名字,也与她无关,但它们的存在彰示着空洞另一头另一个与陈小莫无关的世界。


于是陈小莫迈出一步。



2.


“你醒啦。”

陈小莫睁开眼。她对上另一双眼睛。


陈小莫弹射起身。她认定刚刚发生的一切属于夏天时常来袭的白日梦,但问题在于:


“……你是谁。”

【哐!】


几乎在意识到自己并不认识对方的同时,陈小莫也意识到另一件事。那就是从刚才开始,房间外就时不时传来伴随着可怖震动和亮光的巨响。而且就算此地仍然是陈小莫同学的房间,也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证据就是窗口的银杏树。现在正值夏季——不,不管是哪个季节大概率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银杏树的树叶却是金黄色。陈小莫十分确信五秒前那些树叶仍是碧绿的。


然而它们的的确确变成了属于秋天的金黄色,甚至有两片树叶还随风飘进了屋内。那些树叶在她的眼皮底下又唰地变回了绿色,然后像商场招牌上的霓虹灯一样变幻起来:金色,绿色,金色,绿色,甚至有几次变成了粉色,蓝色。


陈小莫抓起落在桌上的黄色树叶。它们有着叶脉和再普通不过的树叶纹路,摸上去也是树叶。不过它们在动。一下一下,和先前那块不对劲的冰砖一样。


嘭。随着爆裂声,它们在陈小莫手里变成了一条亮黄色的连衣裙。


“如你所见,这是一条裙子。”陌生人先生平静地说。


【哐!!!】

“那这是什么声音?”

【哐!!!!!!!】


“这是「帅气」超级英雄在发射动感激光。”陌生人先生回答。


陈小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么一瞧,不单单是银杏树,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天空变成了海洋,阳光呈现出液体和气体混合物的质感,像未搅匀的热巧克力溶化在波浪里,缓缓沉淀到地面。云朵鱼鳃在其中悠闲地一张一翕,一切都拥有了生命般安静、祥和。


而在这一幅美妙图景中显然有一个不太祥和的家伙。


那家伙的脸上没有五官。原本应是五官地方印着加粗宋体、左右颠倒的“帅 气”二字。激光就从这两个字的位置发射出来,像幻灯片立体字特效一样给所到之处“哐哐哐”印下加粗宋体的“帅 气”窟窿。

还冒热气。


这位便是「帅气」超级英雄。陌生人先生解释说。他是我们这里数一了就没人敢数二的美男子,从理论上来讲所有少女都会为他心搏骤停,是我的同事。请放心,那些激光只是看上去轰出了大窟窿,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实质性的影响,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


【哐!!!!!!!!!!!!】


现在陌生人先生身上也有一个冒热气的“帅 气”窟窿了。


“铅笔先生。”「帅气」同志本人从窗口爬进来,“您刚才骂我了对吧。”


“怎么可能,我在给新人解释世界观啊?”陌生人先生平静地反驳,“再滥用职权就开你罚单。”


“铅笔先生?”陈小莫问。

“是的,我负责管理沉默谷的运行,包括向你这样的新角色介绍如何在这里生活。「帅气」的激光负责安保工作。”


“你知道这些激光不会伤害到沉默谷吧?”「帅气」同志指指铅笔先生身上已经消失了的字样,“意思就是它只会打到不属于这里的家伙,借此消灭那些坏蛋!”


铅笔?陈小莫略加思索。既然是铅笔,那他就不是人,也就不能算陌生,更不能算妈妈说的不能开门的危险陌生。所以铅笔先生不是坏,由此得出现在自己处在安全但不太正常的环境里。


“我懂了!”她大叫出声。“我穿越了!”


“不!你出生了!”「帅气」不存在的眼眶中噙满热泪。“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世界新诞生的一位可爱角色!铅笔先生,尽管听您描述过许多次,但亲眼见证新生命的诞生果然还是…”

“相当振奋人心。”


他们听起来简直像一对相声演员。


“我不是刚出生的新生命。”陈小莫发出抗议:“我已经9岁了。我就是穿越来的。”


「帅气」同志愣了一下,随即作恍然大悟状:“呃,确实有这种案例,比如初始设定是异次元穿越者之类的。”


“我真的是掉进来的!”


“啊对。对。”铅笔先生扳过「帅气」的肩膀将他请出房门,“不如我们可敬的超级英雄大忙人同志就先继续去保护世界如何?陈小莫同学,关于你说的穿越问题,我们之后一定会请有关部门进行相应的详细核查处理。”


他掏出一沓类似旅游导览册的册子。

“现在先允许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怎么样?陈小莫同学,”


“欢迎你来到沉默谷。”



3.


简而言之,沉默谷是一个集聚了人类想象力的世界。所有被幻想出的物件会在此存在,所有被幻想出的角色会在此生活。它自人类诞生之初起存在至今,与世隔绝。


与它的名字相反,沉默谷是一个相当喧闹、生机勃勃的世界。陈小莫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点。她推开房门,踏上的不是客厅的木地板,而是悬浮在空中、梧桐叶状宽大的台阶。铅笔先生领着她踩在真正属于沉默谷的地面上,在充满荒诞气息的大街小巷里穿行。


期间冲他们打招呼的是街角一家煎饼摊的老板。

“哎呦那谁!你不是和那安全部的小伙认识么?你去讲讲,叫他别没事天天轰轰轰,吵得人心…小莫?”

“你长这么高了?嗐!”


“李叔!”

这是陈小莫家楼下开煎饼摊的大叔。陈小莫想了想,往“李叔”背后张望一眼。

“李叔”外套底下钻出来好多条毛茸茸的豹纹大尾巴,分工明确地帮他摊鸡蛋、刷碗、蘸酱。


“以现实人物为原型的幻想角色也算。”铅笔先生悄悄对她说。


他们已经能隐约看到此行的目的地,一座庞大而神秘的黑色建筑群了。它镶嵌在周围花花绿绿、张牙舞爪的建筑物之间,由一道类似护城河的水域划出界限。

创造部。顾名思义,负责从物件到角色等一切的诞生,又往下细分出许多职责各异的分部,共同组成了这座建筑群。这是整个沉默谷最为重要的部门之一,也因此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举个例子。由于不属于现实世界,沉默谷并没有地球自转、日出日落等科学概念。然而沉默谷却拥有一半的白天和一半的黑夜。

创造部会从现实世界提取人们的灵感,积聚起来,每隔24小时释放出足以维持整个沉默谷存在的能量。这些能量带来的光芒使整个沉默谷笼罩在光明之中,迎来白昼。黑夜在光芒散尽后降临,直到下一次释放。”

“据说有时候还会影响到现实那边,让人不小心看到自己灵感的幻像呢。”


“好厉害。”陈小莫小声感叹。他们站在护城河对面望向那些建筑物。

“不过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来‘登户口’的。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需要去创造部登记。”


护城河浅得不像话,河底也没有危险的淤泥。但河对面根本没有可供放下的吊桥,河面也没有船只来往。


铅笔先生穿着靴子迈进水里,回头伸出手。“这里必须涉水通过。”

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陈小莫站在河中央提问。护城河几乎只及她的膝盖。

“这个嘛。我们边走边瞧。”


陈小莫松开铅笔先生,弯腰研究起护城河。水花在她的膝盖边打旋。每当她迈出一步,搅动的波浪就泛出微弱的荧光。而当她停下来站定时,那些荧光也跟着停下来,慢慢消失在一圈圈涟漪里。

她把手伸进水中,试着捧起它仔细观察。这回陈小莫看清楚了。她的双手浸在水里,似乎是某些平时看不见的物质——既像液体又像气体,和初到时看见的沉默谷特有的阳光一个质感——在她手上溶化,给河水染上了荧光。

也许是注意到陈小莫探究的目光,这些荧光突然聚成许多小鱼的样子,四散逃跑看不见了。


“那么现在我们得到一个结论。”

在创造部登记处门口的长椅前,刚刚填完一大堆表格的陈小莫同学听见铅笔先生非常严肃地对她说:

陈小莫同学,你穿越了。

“?”

非常抱歉。但请你谅解,来创造部登记是规定程序。当遇到有人自称“穿越了”时,我们必须区分对方究竟是「被想象出来的穿越者角色」,还是像你这样真正穿越了的人。

区别就在于刚才的护城河。既然她能从你身上提取那些发光的「想像灵感」,那就说明你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人类。正因如此——我也负责送你回去。不然放任你待在这里会惹出大麻烦的。


“那来都来了,兜几圈怎么样?你们应该有‘访客观光’项目对吧?”

“不行!还记得开头那个激光么?”

陈小莫点点头。

“万一当时它打在你身上怎么办?你可不属于沉默谷。”

陈小莫思索片刻。她打了个哆嗦。

“还有许多类似原理的家什,很合理吧?如果尽快回家,对你的安全及沉默谷日常工作的正常运转都有好处。对不对?”

好消息是——铅笔先生收起刚刚严肃的表情——虽然穿越事件极少发生,回去的方法倒是有的,而且很简单。


“既然你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人类,那么只需要请你再回想一遍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想象一个相同的出口,这里就自然会形成传送通道了!”


于是乎,当陈小莫再次睁开眼,她已经成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会变颜色的银杏树,没有怪怪的太阳光,有的只是化掉弄了一地的冷饮。

和湿漉漉的鞋袜,是过河时弄湿的。它们被妈妈晾在阳台上。这个冒险故事就这样突兀地结束了。


主人公陈小莫同学决定去做一件事。


她现在完全不生大黄的气了。她一写完作业就翻进院子里找大黄。一定要把下午的经历统统讲给它听,管他大黄感不感兴趣。说起来,今天后来就一直没看见大黄。平时它至少会在爸爸妈妈还没回来时偷偷溜进来蹭空调的。


难道是打翻了碗,不好意思见我了?不过这么有趣的经历可多亏了大黄,真想让它也一起进来看看!陈小莫又想起铅笔先生的话。不,大黄还是别去沉默谷为好,要是碰到危险就糟了。


“大黄!出来!”

“大黄——我带了黄鱼拌饭——”

“大黄!虽然不知道你吃了会不会拉肚子但是我的冰激凌可以给你舔一舔喔——”


搞什么啊!前几天也是这样,不打招呼偷偷跑走!陈小莫气得在院子里直跺脚。

大黄上次“离家出走”时,就算大家分头找遍了每个角落也毫无线索,最后以它突然自己生龙活虎地回到陈小莫面前告终。似乎只要它决心不出现,就没有人能发现它的踪迹。

“你真的不出来吗——大黄——”


“那你等着吧!我这次一定找到你!”

今天最后一次见到大黄是在书桌前。它打翻了我的碗,等我再抬起头,它就不见了。

是从窗户跳出去,钻过围墙去公园玩了吗?不对,房间的窗是关上的。

是从我身后的门跑走了吗?门好像也是关着的。

难道是穿墙而过了吗?陈小莫仔细回想起最后见到大黄的场景:大黄,打翻冰砖,不见了。


大黄打翻冰砖后不见了?

大黄碰到冰砖然后消失了!不在房间里!也不在院子里!

大黄被传送通道吸走啦!


陈小莫差点尖叫起来。猫猫掉到沉默谷里去啦!完蛋啦!铅笔先生和他的同事要把猫猫认成坏蛋拿动感激光扫射啦!

她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了一阵子,然后奔向厨房。她必须告诉铅笔先生!有没有方法可以让她回到那个奇怪的世界呢?

陈小莫打开冰箱,再拿出一块冰砖。如果妈妈回家发现冰砖数量锐减,一定要怪她贪嘴啦。

但这是陈小莫同学在穿越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说不定按原样复刻一边,就能——

管它呢!


tbc

大约的确是坑了。如果你读到这里。谢谢!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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